但为什么曾经的部下跟班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喂喂喂，我是你们的老大，不要以下犯上啊
1
无边的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了鸟鸣。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体上。
我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洞的茅草屋顶。
蓝天悠悠，一朵白云恬淡飘过。
我下意识去摸胸口，致命伤口已经痊愈，掌心下是平稳的心跳。
直到这一刻，我才确信自己是复活了。
那么，是谁复活的我?
玄玉吗?
正思考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人影掀开草帘进来，我们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时间仿佛无限拉长，我轻动嘴唇，还未发声，那人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俯身下去，用最恭敬激动的语气颤声道: 恭迎大人重生。
我笑一笑，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好久不见，孟极。
孟极抬起头，英俊的脸庞上居然流下了泪水: 您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明显张开的容貌，我坐起身，活动下筋骨问道: 我死了多久了?
孟极回答: 二百一十七年。
这么久呀……我喃喃道。
孟极请罪: 是属下无能，让大人久等了。
他一直跪在地上，我蹲下去跟他平视，笑眯眯地端详他的脸庞，孟极不知所然。
我没怪你，只是稍微有点感叹。
孟极疑惑: ?
虽然客观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但我的主观意识里死亡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伸出手抚摸孟极明显成熟许多的五官，笑道: 只是没想到你已经长大了，毕竟我死之前你还是……
我回忆了下: 小孩子的样子。
孟极垂眸: 属下是半妖，寿命不比大人。
我摆摆手: 纯血大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家一剑捅死了。
说到这，我内心杀意满满: 鸾鸟那个自大狂现在在哪?我要亲手宰了他，把他的毛都拔了给我做衣服。
孟极神情复杂，我皱眉，一头雾水: 怎么了?
孟极叹气，把我扶回床上休息，叹道: 大人，这两百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慢慢讲给你听。
.......
孟极娓娓道来，我越听越头上冒火，孟极按了我好几次才把我固定在床上。
我震惊反问: 你是说鸾鸟投胎转世当人去了?
孟极点头。
我噌的一下坐起来，这次孟极没按住我。
我在地上来回踱步，震惊之余带着大大的不解: 鸾鸟?当人?他一只凤皇眼前的大红鸟，还杀了我，他有病啊投胎当人去
孟极回答: 他杀死大人后，又被派了别的任务。听说因为疏忽，导致对手逃跑，引起了一点骚乱，就被罚了。
我想起鸾鸟那副眼高于顶，整个大荒都看不起的欠揍表情，得意冷哼: 活该，他被罚多久?
孟极道: 一千年。
乖乖，一千年，他到底犯了多大的疏忽。
我掰手指算自己的年纪: 我们纯血大妖寿命大约是五千岁，我现在三千多，鸾鸟跟我差不多大，等他服刑回来……我俩都差不多要死了
那还报什么仇，干脆一起手拉手去找个坑安静等死好了。
孟极没什么反应，说: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转世。
我可没想到，自己就是死了一下，再睁开眼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先不说这个，你速速把其他人叫来，我要开个会，大家一起商讨一下怎么重振咱们北山妖族雄风。
孟极神情更复杂了。
他拉过我的手，安抚性地按了几下，道: 大人，北山妖族已经没了。
啥?
我表情呆滞: 你说什么?
北山妖族没了的意思是?
我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说，玄玉他们都死了?
孟极抬眸: 他们没死，只是叛逃了。
靠，还不如死了呢。
叛逃是什么鬼。
孟极缓缓道来: 大人死后，北山妖族群龙无首，陷入内斗混乱，当时凤皇派人前来劝降，一部分妖跟着凤皇走了，还有一部分……
我自然在心里接话，一部分投降，一部分跑路呗。
孟极叹气: 是我无能，不能留下大家。
我这些部下里，属孟极最踏实稳重，按他所说我死后北山妖族陷入混乱，他为求自保选哪条路都不为过，但他还是选择护住我的尸身，并最终复活了我。
大荒好下属啊
所以那些混小子哪个投降哪个跑路了?
孟极回答: 婪枭跟凤皇走了，玄玉带领剩余妖众自立为王，现如今在天陵山一带，势力庞大，行踪隐蔽。
听到这些头好疼。
婪枭本体为羊，性格风流，外表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里一堆坏点子。他跟在我手下，本来也就是闲着无聊，他去凤皇那我能理解。
但玄玉是怎么回事
老子活着时候最喜欢跟他一块喝酒吃肉了。
婪枭脑子聪明，但对什么都无所谓。
孟极忠心耿耿，稳重内敛，做事万全，但太闷了，而且因为他半妖身份的缘故，我一般都不会把跟人族作战的事情交给他。
只有玄玉，我俩同为鸟族，还一红一绿，十分相配。我不喜欢人，他也不喜欢，我俩简直是相见恨晚。
所以复活我的第一人选，我想到的就是他。
结果现在告诉我，我最信任的部下在我死后自立山头当大王去了??
2
越想越气。
鸾鸟转世了，我找不到。但玄玉我还找不到吗?
趁着孟极去做饭，我化为本体从屋顶破洞里飞出去。
不过说是如此，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玄玉。
恰逢我看到一座城，里面有不少妖族同类的气息，出门靠朋友，去打听一下。
我降落在城门口，化为人形。
刚要大摇大摆进城门，就被看守的士兵拦下。
新来的妖去旁边登记一下。
我一头雾水，这个人族在说什么疯话?
看我没反应，士兵道: 看着挺好看，脑子怎么不太好使。
说完他朝着旁边同伴喊道: 老三，新来一只鸟妖，你给登记一下。
随即我就被撵到了旁边，穿过一堵妖力墙后，里面的场景让我惊掉下巴。各种各样的妖排着长队，小门前面有个人族正在发通行令牌。
我满面错愕，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还是我疯了?
又或者说，是我压根没复活，这些是我死后的噩梦?
小伙子，第一次来兰城吧?
身后的一只牛妖跟我搭话。
我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妖会在一起相处?而且为什么我们当妖的要被人族审查?
牛妖呵呵笑道: 一看你就是好久不出来了吧。兰城是凤皇属下的领土，兼纳人妖两族，近百年来在新城主的治理下更是蒸蒸日上。人族虽然弱小，但脑袋还是蛮聪明的，做的工具精致、省力，饭菜也好吃。不少妖族会来这玩，为了防止有杀人事件发生，每一个进城的妖族都要佩戴令牌，压制妖力。
疯了。
这个世界绝对疯了。
我还活着的时候，可是要让妖族称霸大荒的啊
我跟着妖流稀里糊涂进了城。
城里的场面更是让我两眼一黑，人妖混杂，其乐融融。
我们做妖的怎么能跟人在一起相处呢
妖是妖，人是人，我们是两个种族啊
但来都来了，先找个妖问问情况吧。
我拦下一只妖: 请问，你知道玄玉在哪吗?
路妖疑惑: 谁?
我: 玄玉，北山鸟妖，在天陵山。
路妖摇头: 没听过，你要不去千机阁问问?那有全天下的消息。
千机阁在哪?
就那，最高的那个楼，你过一个桥就到了。
我点头谢过，就朝着千机阁走去。
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真是奇怪，分明朝着千机阁走的，怎么越走越远?
而且这附近明显偏僻了许多，别说人了，一只妖都看不到。
早知道不自己出来了，带上孟极就好了。
别跑，给我站住
还跑
思索之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小巷里传来。我循声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怀里抱着东西，飞速且精准地整个人砸进了我怀里。
我俩摔倒在地。
我摔得两眼发花，怀里的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肉嘟嘟招人喜欢的稚嫩脸庞。
救救我。
虽然我很不喜欢人族，但是面对可爱小女孩的求救，作为一只拥有浪漫英雄主义的大妖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我把小女孩护到身后。
小巷子里追出几个彪形大汉，黑压压的，跟一排小山似的。
为首大汉手里拿着斧子: 小子，我劝你不要英雄救美，这丫头偷了我主人东西，我们要拿她回去受罚。
小女孩在我背后冒头愤愤不平回应: 我凭本事拿到的，就是我的，你想要就再抢回去，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大汉气愤道: 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我倒是很认同小女孩的想法。
妖族就是这样的。
你找个地方躲着，我帮你摆平他们。
我让小女孩躲起来，对着几个大汉淡定道: 一起上吧。
正好也试试妖力恢复没有。
3
没恢复，甚至还削没了。
4
半个时辰后，小女孩给我上药。
看着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无奈道: 打不过还要打，你们当妖的脑筋都不太聪明。
我疼得吸冷气: 有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我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身上带着抑制妖力的令牌，想扯下来但怎么也扯不下来。
小女孩: 别费力气了，这是人族巧匠利用你们妖族凤皇的妖力做出来的。
我握拳咬牙: 凤皇……妖族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小女孩涂好伤药: 哟，你还是个少见的妖族激进派，天陵山出来的?
听到天陵山，我眼睛一亮: 你知道天陵山?
小女孩点头: 知道，他们老大相当讨厌人类。
有希望了
那你知道天陵山在哪吗?怎么才能找到玄玉?
小女孩: 玄玉?
我: 就是他们老大的名字。
小女孩震惊: 你怎么知道他们老大叫什么?千机阁查了许多年，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位天陵山妖主的真容。
哼哼，我得意地神气叉腰: 那当然是因为本大人是大名鼎鼎、威风赫赫，天下群妖无不归附的北山妖主，岐荼大人
......
小女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急忙道: 你不信?
小女孩面无表情，系好最后一块纱布，疼得我差点飙出眼泪。
这位哥哥，吹牛也是要基于事实出发的。你说你是北山妖主岐荼，你知不知道岐荼已经死了两百多年，据说尸骨都被部下瓜分，挫骨扬灰了。你说你是岐荼，谁家妖主会被人族打成这样。
闭嘴。
都说了是这块令牌作祟。
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答应帮你个忙。
那我想去千机阁。
你去那干什么?打听那个叫玄玉的人吗?等等，玄玉?这个名字貌似是北山妖主一个部下的名字?
没错，我最信任的部下，在我死后叛逃，我正要去肃清门户。
小女孩: 你真是岐荼?
我: 爱信不信。
小女孩: 好吧好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要去千机阁了，我告诉你天陵山怎么走。
我站住: 怎么走?
小女孩: 天陵山在西北方向，妖气弥漫，百草不生之地就是。但进入天陵山的山门只有他们的人才知道在哪，你要想进去，只能等。每五年，他们就要出山猎杀人族，届时山门大开，算一算时间也快到了。
还有，你真是岐荼吗?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会被打败呀?你的部下到底有几位?你又是怎么复活的呀?
好聒噪的人族小女孩。
好想揍两拳。
不好，有妖气，来者不善，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小女孩一溜烟没影了。
我茫然回头，哪里有妖气?
我就是妖，我怎么不知道?
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奔跑而来。
是孟极。
他比两百年前高大许多。
大人
孟极看着我脸上的伤痕，跪下看我，两只手不敢触碰我的脸。
是谁伤了你?我去杀了他们。孟极沉声狠戾道。
孟极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倒是没怎么见过。
没忍住扑哧一笑。
孟极: 大人?
我戳戳他的脸颊笑道: 没想到脾气最好的孟极也会这么凶呀，看来以前是我对你了解不够。
好了，我这都是小伤。
大人为何负伤?
英雄救美喽，但没想到这块破令牌威力这么大，就被揍成这样了。看来我以后要加大自身格斗技巧的训练，不能太依靠妖力，回去后你做个计划给我。
孟极: 是，大人。
先回家吧，我这副身体躺了两百多年，还真是脆弱许多。
我要走，没想到孟极先我一步跪在地上，将后背对着我，小心翼翼道: 大人，您行动不便，我背您回去吧。
以前我最爱排场，出行不说要有百余人伺候，几十个是要有的。
纯白的天马为坐骑，马鞍马具都是金玉打造。信赖的属下前后跟随，尽显威风气派。
那时别说孟极，就连最受宠的玄玉都只能给我牵马。
往日不可追，唉，当年再威风凛凛的北山妖主现在不也被小小人族打得鼻青脸肿。
我麻利地爬上孟极后背。
孟极双臂穿过我的小腿，稳稳地把我背起，他体温略高，暖洋洋的。
我趴在他背上，从前我对孟极关注并不多，或许是体内有半数人族血统，他不如其他妖族张扬，相比之下，我总是更容易关注到灵活狡黠的婪枭，勇猛直接的玄玉。
现在仔细回想，他给我的建议虽然不说多惊艳，却总是最可靠稳妥的。我交给他的任务，也总是最难完成的，但他每次都能很好地完成。
这么想，会复活我的人，倒还真只能是他了。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笑意，孟极微微回头: 大人不舒服?
我摇头，在他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没有，就是觉得……以前你哪有机会这么亲近大人我。
孟极沉声道: 属下不胜荣宠。
我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窝在他背上闭上眼: 好好背着我，不准摔了，我要睡一会。
孟极声音如美酒: 遵命。
我昏沉进入梦乡。
比起华丽的坐骑，好像孟极的背更舒服。
早知道以前就让他背着了。
5
我妖力下降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令牌，而是胸口的致命伤。
尽管孟极费尽心力治愈了伤口，但鸾鸟的妖力还是在我体内有所残留，导致我妖力运转卡顿。
孟极很会照顾人，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细致。
有时候我练完拳脚路过厨房，看见他围着围裙，白色长发绑在身后，袖子挽上去，露出精壮、青筋隐约蜿蜒的小臂，好一副居家人夫美人图。
实在叫人心情大好。
作为纯血大妖，我对人类食物兴致缺缺，可以吃，但不爱吃。
但因为孟极是半妖，他不能像我那般日日吃肉饮血，所以每天都要下厨做饭。
我锻炼完后路过厨房，孟极正在杀鱼。
我趴在窗口探头跟他搭话: 在做什么?
孟极回答: 烤鱼。
我哦了声。
下一瞬面前就递过来一块鲜嫩的厚鱼块。
我满意地眯眼，就着孟极的手把鱼块叼走，咀嚼道: 这鱼不错，还有吗?
孟极笑，额头一缕长发滑落，在旁边端出一整盘处理好的生鱼块: 早就为大人备下了。
我眼睛放光: 哇，真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属下。
孟极: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吃人嘴软，我接过生鱼块，然后伸手自然地把孟极脸庞垂下的那缕长发帮他别在耳后。
孟极脸红: 大人，您，我。
我笑嘻嘻道: 如今世道变了，你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对我毕恭毕敬。你费心尽力复活我，这份恩情我永远也报答不完。
孟极垂眸: 是我永远报答不完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远都是您的属下。
我笑着点他额头: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都说了当年救你对我而言只是顺手之劳。
孟极目光灼灼: 但对我来说不是的。
他说得这样坚定，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开玩笑。
救下孟极当真只是顺手的事情。
当年他还是一百岁的小孩，因为是半妖，人族那边不待见他，妖族这边又讲究强者为尊，所以他在哪边都没好日子过。
那日他被逼到悬崖边，虚弱之际化为了妖形，一只白毛金瞳的小豹子。我恰巧路过，觉得这小孩怪可爱，顺手就给救了。
结果没想到就被缠上了，玄玉他们都劝我把孟极扔掉，一只半妖没资格进入北山妖族的领地。但我看着小孩高烧迷糊里，抱着我手臂喃喃叫母亲的可怜样子，心生不忍，大手一挥就把他带在身边养大了。
我本来也没指望孟极长大后多么有出息，他什么都不会也无所谓，就在我北山当个漂漂亮亮的小豹子，被大家欣赏美貌足矣。
但这头小豹子铆足劲要做出成绩给我看，且不说妖力格斗、领兵打仗这些游刃有余，就连我让他修身养性的写写画画、泡茶插花都学得有模有样。
对此我非常欣慰
谈到过去，孟极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从那天起，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会永远跟在大人身边。
我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忍不住想逗逗他，遂说道: 那如果我成婚了，可能还生了一窝小鸟，不再需要你了，也跟着我?
孟极愣住，表情空白，似乎是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
他半晌才找回神，眼眶强忍酸涩，声音颤抖反问: 大人，要成亲?
眼看着一个玩笑就把人给吓成这样，我连忙哄道: 没没没，我上哪找喜欢的妖去，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见过我对哪个妖多看一眼吗?
孟极艰涩道: 我没关系的，如果有一天大人遇到了喜欢的妖，不需要我了，我会走的……
哎呀呀呀，就是开个玩笑嘛。
你们两个好像小两口闹别扭哦。
窗户下忽然冒出个幽幽的声音。
我吓一跳。
是小女孩。
6
她个子矮，踮着脚才能够到窗户边。
小女孩看着屋内烤炉上的烤鱼垂涎欲滴: 可以分我吃一口吗?
我冲孟极伸手，孟极不情愿地撕下一块递给我。
小女孩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我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女孩满嘴油光: 我回去后查了查资料，觉得你没骗我。千机阁密料中记载，两百年前北山妖主岐荼带领其部下跟鸾鸟决斗，岐荼不敌，重伤身亡，不久北山妖族四分五裂，他的部下也都消失不见。
其中有一个叫玄玉，还有一个豹妖，叫孟极。正好跟你的资料对上。
吃完烤鱼片，小女孩意犹未尽地嘬嘬手指: 漂亮哥哥，实话跟你说，我在小巷子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倍感亲切。虽以前未见过，但却有种故人重逢之感，这就是缘分吧
小女孩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冲我卖乖。
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孟极比我先开口。
小女孩挠头不好意思地笑，扯着我衣袖笑道: 关于百年前的那场决斗留下的资料太少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主人公，当然是想多问些细节出来，好写成书，供大家品鉴。
我皱眉: 我们妖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写成书给人看?
小女孩道: 当然是为了让我们这群无知的人类瞻仰您作为北山妖主的威风强大呀，大人您想一想，你如此英姿，怎么能只被妖族瞻仰呢?当然是让人妖两界都知晓呀
孟极横插一脚: 你不要胡说道，迷惑大人。
我一把推开孟极: 所言极是。
我看着小女孩感叹道: 看来以前是我对人族成见过深，你这个小人族觉悟很高嘛
小女孩: 是呢是呢。
而且我还可以为大人您提供情报，你想查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不收费哦。
还有还有，如果大人你需要武器的话，我也办这方面业务的。天陵山瘴气重，即便是您这样的大妖也难免会受到影响，我跟工匠师傅也有交情，购买防毒面具可以打折。
我不由佩服起小女孩，小小年纪便如此神通广大，真是厉害。
孟极始终不为所动，他盯着小女孩问道: 这么帮我们，却不要报酬，必定有诈。
小女孩无奈: 你的心思好弯弯绕绕，我都说了，我对岐荼大人一见如故，为好朋友做事怎么可能索取报酬。
我在一边连连点头，这小姑娘一言一行太和我胃口了。
看上的东西就凭本事去抢，为朋友做事不需回报，这就是我们妖族信奉的仁义呀
哎呀呀，这么好的苗子当人太可惜了。
不过，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稍微支付点报酬。
孟极听了立刻跟我告状: 大人你看，她果然有坏心思。
小女孩气呼呼: 你少落井下石，我不贪钱财名利，所要的报酬也很简单，我只要你每天给我烤鱼吃就够了。
这叫什么报酬。
我替孟极答应了。
小女孩泪眼汪汪地抱住我大腿: 大人，您真是妖美心善。
孟极不满道: 你给我从大人腿上离开，大人金尊玉贵，岂是你这种弱小人族可以亲近的。
我白了孟极两眼，弯腰直接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我的手臂上。
你别这样说一个小孩子，况且你不也被我这样抱过?刚救你回来那段时间，你谁都不让碰，每天都要我抱着才肯睡觉，不记得了?
孟极脸红语塞: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哪里都一样。
我抱着小女孩离开，顺便吩咐孟极再烤两条鱼出来。
今天我就要跟这个小姑娘结拜为异族兄妹。
7
孟极不情不愿地把烤鱼跟生鱼块放在长桌上，站在一旁当我跟小姑娘结拜成兄妹的见证人。
我，岐荼，今日与……
认识许久，我竟然还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
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 阿鸾。
我闻言一顿，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字。
我岐荼、
我阿鸾。
今日在此结为异族兄妹，大荒为证，此情长存。
互相交换食物后，我跟阿鸾手拉手，彼此眼里都是热泪。
大哥
小妹
哈哈哈哈。
阿鸾很激动，她噔噔噔跑到收拾餐桌的孟极面前嘻嘻笑道: 孟极大人，我如今跟你的主上结拜为兄妹，地位可就比你还高了，快去再给我烤两条鱼吃吧。
孟极捏碎手里的盘子，愤恨委屈地看我。
我连忙上去顺毛，这孩子光长年纪，不长成熟呢。
阿鸾年纪小，你不要跟她计较。快去再烤两条鱼，我刚才闻着确实香，也想吃一口呢。
孟极眼睛放光: 那我这就给大人做。
孟极开开心心拉开房门，然后笑容僵在脸上。
有客人来了。
我感受到不对劲，探头望去: 怎么了?
阿鸾也跟着我一起看过去。
门外，一个衣着华贵、面带浅笑的年轻男人负手而立。
孟极挡在他前面，金色瞳孔转换，眼里满是敌意: 你来这干什么?
那人只是冷冷看他，一个瞬移来到屋内。我漫不经心看着他，年轻男人垂眸，单膝跪地，恭敬道: 婪枭拜见大人。
我慢悠悠喝着茶水，孟极走到我身边，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一旁的阿鸾则瞪大双眼，半晌她颤抖的声音响起: 城……城主?
我不发话，婪枭便一直跪着。
等到杯中茶喝完，我放下杯子道: 倒茶。
婪枭急忙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起茶壶为我倒茶，而后双手奉上: 大人，请。
我接过，却不喝，只是在手里转着玩。
婪枭始终保持着微微垂头的姿势。
孟极在旁边冷哼: 你紧张什么?
婪枭侧眼看他，语气很冲: 你忘了是谁给了你落脚的地方。
孟极道: 若不是为了大人，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
从前婪枭就看不惯孟极，处处找他茬。
好了，不要吵架。我呵斥二人。
孟极别过头闹脾气，婪枭又乖乖低头认罪。
我看向阿鸾，阿鸾立刻了解: 我出去，不打扰你们叙旧。
房门再度关上。
孟极没好气道: 跟一个叛徒有什么好叙旧的。
婪枭看他: 当初你我二人分明说好，共同复活大人，我接管兰城也是为了广筹计策，遍览天下宝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人。
孟极照旧冷哼: 那又如何，复活大人明明有更快的办法，你不是一个都没选?
婪枭语塞: 我身为兰城城主，若大开杀戒，凤皇那边我没法交代。
孟极: 那你就没有脸面来见大人。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恨不得都想咬死对方。
我死之前就头疼心烦这几个部下之间的相处问题，本以为过了两百多年，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不会再吵架了。
结果怎么还是老样子。
够了够了，我头疼。
孟极立刻担忧地问道: 大人可是被他吵到了?我这就赶他走。
婪枭不敢上前，只是又跪下去忏悔道: 大人，我并非有意背弃您，实在是有苦衷。
